直在

每次书写,我都感觉是在呕出心脏。
“我遇王,而知天下偌大”

【呆毛姐弟】一天

  当埃米又挡在艾比身边并低下头看手机,艾比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她使劲仰着头,却才看到埃米的下巴。

  埃米他……是不是长高了?

  周末艾比偶尔会和埃米一起去四环路外探望爷爷奶奶,并捎上一些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

  埃米总是很自觉地把东西提上了,总是先出了门,而艾比哆哆嗦嗦地打扮好,之后才慌慌张张地背起小包包紧跟其后。

  路途遥远,少不了挤地铁,乘地铁的人时常爆满。人们都说挤,但艾比却觉得其实没那么挤。

  埃米上车总会有一个动作,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艾比喜欢背靠着地铁的墙上,而他习惯性地侧身子,他的身体和墙构成了一个小夹角的空间,艾比正好在那个夹角里。

  艾比过了15岁后,仿佛停止了生长,整个人停留在一米六,而埃米却长得很高,且肩膀宽阔,虽然清瘦。他依旧可以把艾比挡得严严实实。

  埃米又玩手机,他不经意地用余光一瞥,他突然发现艾比在看他,眼神非常感动,像是看到什么欣慰的事情。

  “干嘛?”

  “没事。”

  埃米真的长高了,她这才发现。

  不是那个小时候被揍得鼻青脸肿,躲在她身后小声哭泣的孩子了。

  现在是可以站在她面前,为她挤出一个小空间的大男孩了。

  艾比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唏嘘不已。

  ——————————

  平淡的一天从叫醒艾比开始。

  埃米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敲敲姐姐的门——通常是没有回应的,他也习惯了,象征性地说一句“我进来了”,进门,只见床上的人还在蒙头大睡,被子凸出一个小山包,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睡……脑袋都钻进被子了。

  像猫一样。

  他照例是对着被子摇啊摇,一边不厌其烦地喊“姐姐快起来,快起来。”,有时实在是喊得烦了,他蹲到枕头边,掐艾比的脸,把她的脸当橡皮泥搓扁捏圆,或者掐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并且同时大声地吼——虽然被惊醒的姐姐总会给他一巴掌。

  后来他学会了,先下手为强,趁艾比的巴掌还没有落下来,赶紧先抓住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艾比的力气其实不大,不像小时候,他总是被姐姐揍得满头包,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你来我往几次过招,两个人都折腾清醒了。艾比开始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而埃米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再去厨房煮面。早餐一直都是他负责。

  也不是不让艾比来,只是艾比煮面的味道……难以言喻。他宁愿自己来。

  调料不是多了就是少了,面条不是煮硬了就是煮烂了——明明都是同样的材料,但是就是很难吃。

  埃米吃了几次,放下碗,对姐姐说,他害怕姐姐累着,以后的早餐都由他来负责吧。

  吃完了早餐,都15岁的高中生了,艾比还拽着埃米,要一路走。

  “你可不许一个人溜了。”

  “你快点吧。”

  终于出了门,两人走在街上,艾比的步子很轻盈,脚底像安了弹簧一样,埃米一直觉得她走路的姿态像一只跳跃的小麻雀,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的长头发一直散着——不只为了美,只有埃米知道她是懒得梳,艾比喜欢走在他前面,他时常看她的背影,头发末梢一甩一甩,像流苏。

  过马路的时候,艾比左看右看,习惯性地拽他的袖子,拉着他一起过。

  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幼年的艾比过马路的时候,眼神严肃仿佛如临大敌,非常夸张地伸着脖子,她左顾右盼,确定没车,情况安全。

  她紧紧握住埃米的手。

  “冲呀!”

  拽着他就跑,埃米跟在她的身后,他真的很呆,姐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他觉得,就这样跟着她一直跑到世界尽头也没关系。

  记忆的场景远去,思绪回到现实,她拽着他的袖子,已经到了马路对面,她放开了手。

  长大后艾比不会再牵他的手,这是正常的,他却时常感到失落,这种失落他自己也没察觉。

  埃米从来没问自己,为什么失落,可能是他被艾比感染了大大咧咧的脾气,有些事情他自己不会深入想。

  但,即使想了,也没有答案不是吗?

  总会有一天会分开的。成长就是得到一些东西,又失去一些东西的过程,这是生命的守恒定律。

  ——————————

  埃米和艾比同班,但是隔得远,埃米坐在前几排,艾比坐在后几排,其中隔了四排桌子。

  通常他们都不会说话,因为也没什么可说。只是埃米偶尔会在上课的时候,被戳了背,他回头,后桌不耐烦地给他一张纸条。

  趁着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当,他赶紧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中午吃什么啊?”

  非常无聊的话,字迹也是狂放潦草,即使没有署名,他也知道是谁,他回头,一列整齐的桌椅,只能看到后面一位同学的脸,再后面的就被挡住了,同学们坐得端正,整齐得就像一根直线,偏偏在艾比那儿画歪了——艾比把身子从直线里侧出来,犹如节外生枝。

  她正看着他,两个人的视线穿过教室里那么多的桌椅,那么多的黑压压的脑袋,汇聚在一起。

  埃米当然不会回,他知道艾比只是听不懂数学课来烦他——可是不能打扰其他人不是吗?他对艾比摇摇手。

  别写纸条了,他的意思是。

  艾比露出惊奇的表情,撕下一张纸又刷刷地写下什么

  过了一会,一张纸条又传上来。

  “中午不吃?”

  什么啊。埃米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传达,他只能对艾比摇头。

  传纸条的人烦了,传一次是情分,传多肯定会厌烦,他不再理艾比了。

  ————————

  午休时分,金色的阳光洒进教室窗子里,铺在课桌上。

  埃米正和别人说着话,突然眼睛被强光晃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望过去,远处艾比正在偷笑。

  她移动手里的小化妆镜,镜子反射着阳光,又晃了埃米一下。

  这个人!

  埃米撕下作业本的纸,扔她一个纸团,砸在她头上。

  艾比愣了一下,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你再砸!”

  “就砸!”

  “你敢!”

  “就敢!让你耍我!”

  艾比不满意地哼了声,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埃米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块,他捂住额头赶忙退开。

  “长大了,小子,有骨气了。”

  “说得以前就没骨气一样。”

  “不知道小时候是谁哭着鼻子来找我。”

  “哼……”

  埃米哑火了,不再出声,毕竟艾比说的是事实。小时候,确实有很多熊孩子欺负他。

  而艾比总会站出来,像动画片里的英雄一样,把熊孩子通通打跑。

  “能欺负你的只有我。”

  她像宣示主权一般,拍拍自己的胸脯。再蹲下来给埃米擦掉眼泪和鼻涕,牵着埃米一起回家。

  ————————

  放学回家,艾比抱着作业来问了。

  “学霸,帮帮忙呗。”

  “让你上课不听……”

  埃米扶着额头,万分痛苦,他从盘古开天劈地开始给她讲了,一遍遍耐心地重复。

  太过啰嗦以至于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当我是智障吗?”

  “难道不是……啊,好痛。”

  埃米被掐了手臂,龇牙咧嘴着,艾比扭过头,用鼻子狠狠地哼一声,又坐近了一点。

  “闭嘴,快给我讲。”

  “知道了……”

  埃米回想自己的一生……简直就是奴隶史,以至于上历史课老师提到奴隶主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象那应该是一个红头发的凶恶女人形象……

  “发什么呆呢。”

  “没有。”

  他纸上写写画画,忽然手臂碰到了艾比的手臂,艾比避了一下。

  虽然平时打闹习惯了,但随着成长,有些东西还是心照不宣的……即使走在一起也刻意地保持距离,艾比也不会再突然冲进埃米的房间,贴身衣服不放进洗衣机里……

  明明小时候还一块睡,盖一床被子,成长可真是神奇。

  讲完了题,夜已深,艾比揉着眼睛,困了,准备离开。

  埃米突然想到了什么。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块睡吗?”

  “干嘛突然说这个,我记得啊……哦……我知道了。”

  艾比意味深长地说,俯下身子,特意指着脸颊。

  “来来来,给姐姐一个爱的亲亲。”

  “多大的人了……你怎么那么讨人厌。”

  “哎,小时候会亲姐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你再说一次……你信不信我真的亲了啊。”

  “来来来。”

  艾比仿佛笃定他不敢,把脸伸出来不断地挑衅,埃米一咬牙,下定决心,轻轻地啄了她的脸颊一下。

  寂静,死寂,鸦雀无声。

  艾比先爆发出笑声,她越笑,埃米越难为情,整个脸颊都红透了。

  “哈哈哈我说错了,我弟弟长大了也还是那么可爱。”

  “滚出去!”

  埃米把艾比推出房间,再砰地一声关上门。

  “哎……青春期的男孩子真是难以捉摸啊。”

  艾比发出长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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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不睡觉又码字。

我毕生的糖都给了他们了。就像魔卡少女樱之于clamp吧。

现实再苦我都能榨一罐糖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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